“兄弟，卖车吗？”10月4日，北京市旧机动车交易市场（以下简称“花乡市场”）经营区节后恢复营业的第一天，记者驾车行驶到市场门口的减速带，摇下车窗又听到熟悉的吆喝声。
8月，乘用车终端市场优惠力度持续扩大，推动市场热情高涨，前期积压的购车需求快速释放。9月初，中国汽车流通协会预计，我国新车市场将有望重现“金九银十”。那么，新车市场的暖意能否传导到二手车市场呢？记者走访调查发现，北京二手车市场没有迎来明显的客流增长，车商也反映9月成交量并不理想，并未感受到“金九银十”的氛围。
二手车市场节日气氛不足
全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预测，9月我国狭义乘用车零售销量可达到198万辆，环比增长3.1％，同比增长3％。该机构分析称，各地新一轮补贴政策推进，车企发力冲击三季度销售目标，叠加双节8天假期带来的长假效应，预计9月车市热度将有增无减。与新车市场热度提升不同，二手车市场的“金九”并未如期而至。
花乡市场通知显示，9月29日～10月6日暂停办理车辆转移登记业务；10月4～6日，市场经营区正常开市营业。不过，10月4日，节后开市第一天的人流没有想象得多。下午两点，记者在市场北边的中小车商经营区域看到，各品牌二手车整齐地停放在车位中，一些车商正在精心地擦拭着展车。
在北京通利新亚优品的展厅外，一组客户正在咨询一辆上汽通用别克GL8的车况和价格。通利新亚副总经理李骥告诉记者，虽然国庆长假还没结束，不过公司各部门人员已基本到齐。双节休市期间，销售的车辆都存放在展厅内，4日开市一早，几位销售人员就早早将十多辆车开到展厅外的车位中，并将每辆车都擦得干干净净。
李骥说，今年二手车市场的表现不及预期。去年年底疫情防控政策调整后，市场逐渐回暖，车商普遍感觉，2月客流量和销量出现了比较明显的增长，但这种“报复性消费”没有持续太长时间，3月车市便转而趋冷，直到9月底也没有好转迹象。
“其实今天花乡市场的客流量相比上个月有了一定的增长。从上午到现在，我们门店接待的看车客户大概有20组左右，但是还没有下订金的。”李骥说，“购买力不足是导致二手车市场不景气的主要原因。”
李骥告诉记者，他去年预计今年二手车市场能恢复高增长，企业盈利水平会有所提升，为此他在门店门口多租下10个车位，还新招聘了6名员工，但实际上今年的生意没有想象中的好做，因此对自己的轻率有些后悔。粗略算了一下，通利新亚优品为激励员工，设置了较高的提成，大概占到单车利润的20％，即便如此，销售人员的月收入要支撑一个家庭在北京的开销也比较困难。现在大家就像是公司的合伙人，把公司的生意当成自己的生意来做。对于公司来说，扩大规模以后营收提升了，但是利润水平没有明显增长。为了加快周转，现在单车毛利率已降到了3％。
“金九”销售没有起色
花乡市场车商王先生，租用的车位位置比较偏。记者看到他时，他正坐在车边的椅子上刷着手机。他也向记者表示，今年3月至今店内的经营情况一直不好，9月也没有什么起色，而且可以明显感觉到客户的消费更加理性。“选择贷款的客户比例降低了。比如，原来客户目标是10多万元价位的车，但到市场后看到20万元出头的车，可能会采用金融分期的方式购买超过目标价位的车，但现在这种情况基本没有了。”他说，“车不好卖还体现在库存周期上。原来库存周期10多天，到20天就要抓紧时间处理库存了。但现在，20天库存司空见惯，超过20天的车比比皆是。”
王先生指着后面几个空出来的门脸房告诉记者，这几家同行就是因为实在支撑不下去了，在7、8月选择了关门。
在紧挨花乡市场南北主路的一家门店前，车商周先生正在擦车。他也感到，4号市场恢复营业后的第一天，来看车的客户相比节前有所增长，但相比2019年，市场客流量下降明显，更谈不上“金九银十”了。
采访中，一位车商向记者抱怨道：“本来现在二手车就不好卖，今年政策又要求小车商不能再用以往的方式经营，无疑是雪上加霜。”
另一位车商则表示，在国家倡导从经纪模式转为经销模式后，企业在实际操作中仍会遇到一些困难。比如，交易一辆30万元的车，税务局让买10万元的发票，分三张开票。但到车辆过户环节，车管所说一辆车必须对应一张发票，否则办不了业务。又如，车商晚20时收到一辆车，需要即时转账。但采用公户转账，如果是在晚上18时以后，收款方经常在当天收不到款，因此降低了交易效率。记者采访时，车商普遍表示，二手车新政中，类似这种需要各部门之间加强协调，进一步改善的问题还有很多，希望这些堵点早日打通。
记者了解到，为鼓励本地二手车流通，去年北京市发布了相关通知，对二手车转出北京市作出贡献的企业给予资金奖励：2022年6月1日～12月31日期间，企业经营车辆转出本市超过60辆后，每增加1辆给予500元补助，一家企业最高支持额度不超过500万元。
公示显示，北京博瑞祥云汽车销售服务有限公司、北京人人嘉诚汽车销售有限公司和北京优百佳车（北京）销售服务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“优百佳车”）获得了去年北京市发放的现金奖励。其中优百佳车获得奖励最高，为30500元。
今年，北京市商务局制定出台了《关于支持二手扩大流通和经销发展的通知》，相比去年有三点变化：一是车辆转出数量门槛从60辆降至30辆；二是将单车运费补贴从500元提高到800元；三是增加了对二手车经销额超过500万元的企业，给予其二手车经销额0.5％的资金奖励。
优百佳车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，公司已经在申请今年继续享受奖励，正在陆续提交资料。“按照今年的政策，正常情况下能拿到更多的补贴。政府其实给车商提供了很多帮助和补贴。周转指标政策的实施让车商受益比较明显。”这位负责人说。
北京市汽车流通行业协会副秘书长王萌也表示，今年企业获得奖励的门槛降低了，范围也拓宽了，更多规范经营的企业应该能分享到政策红利。
新旧车市场面临“洗牌”
《2023年8月二手车经理人指数》显示，认为经营状况“一般”的二手车经理人比例为71.8％。接受调查的二手车经理人中，有四成表示今年8月资金流通情况下降10％，同时有六成的二手车经理人预计，9月资金周转情况将与8月基本持平，二手车市场需求和客流量会有所好转。但是，由于新车降价的冲击，让二手车商对交易价格和成交率并不乐观。同时，随着收购量和销量增加，车商预计9月行业整体库存状况将高于8月。
记者从中国汽车流通行业协会了解到，从全国范围看，9月第一周日均交易量6.01万辆，环比增长1.44％。日均交易量重新回到6万辆区间；第二周日均交易量5.99万辆，环比下降0.32％；第三周日均交易量6.14万辆，环比增长2.6％。
中国汽车流通协会数据还显示，9月全国二手车交易量环比微涨，但是从行业人士的感受看，市场景气度并没有提升。
今年，湖南省也出台了《关于打好经济增长主动仗实现经济运行整体好转的若干政策措施》，其中提到“对于纳税入统的年经销额超过1亿元且当年增速达10％以上的二手车经销企业，按其二手车经销额的0.5％给予奖励，最高可奖励100万元。”
不过，这项鼓励政策似乎并未得到很好的宣传贯彻。湖南省二手车流通协会秘书长潘国强表示，对上述政策的实施情况不太了解。目前，湖南省商务厅和省财政厅正在实施新车消费促销活动，对于转出个人名下旧车在湘购买新车的，补贴3000～8800元的消费券。
“9月我接触的部分二手车商反馈市场情况一般，没有达到他们对‘金九银十’的预期。应该是受到新车促销政策的影响。买新车的人多了，自然会影响到二手车销售。现在二手车市场是供过于求，车源多但客源少，车商收车多，亏得也多。”潘国强说，“今年约有2/3的车商都出现了亏损，而且亏损面在持续扩大。”
潘国强直言，中国汽车产能过剩，而且品牌过多，势必有一批要被淘汰。一个品牌退市，就会留下一地鸡毛，新车、二手车都要遭殃。在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市场环境下，车商的日子不会好过，行业洗牌会加速到来。
